缅人
大明永历朝灭亡的关键一点，就是缅甸背信弃义，发动了咒水之难，将随扈永历帝的诸臣全部杀死，永历帝被俘虏，旋即被转送给汉奸吴三桂勒死。李定国听闻噩耗，悲愤交加同月病死，大明彻底失去了复兴的机会。那么缅甸为什么接纳了永历，又出卖了永历呢？许多人认为是清军逼近缅甸，逼得缅王交出永历，但从以后自诩十全老人的乾隆都没打下缅甸来看，缅军凭借环境优势，不一定打不过清军，送还永历完全是缅甸方面自主的选择，而推动缅甸完成这一决策的，则是李定国。
李定国
一、为什么选择入缅
1659年，清军大举侵滇，李定国无力阻挡，只得迁永历帝于永昌，自己在磨盘山阻挡清军。此后永历帝又从永昌逃到腾冲，但还感到不安全，最后永历帝决定“南狩”，去往和云南接壤的缅甸。
朱元璋立国后，重建朝贡体制，按《明史》所说，向大明朝贡者最高时达148个。这些朝贡者都接受了大明册封。西南方向大明册封了三宣六慰，当时的缅甸就是明朝的藩臣，和西南各土司一样。明朝皇帝入藩臣之地，就像老佛爷从北京去西安狩猎一样，毫无心理压力，绝不会有屈居人下之感。这是永历帝选择南狩缅甸的原因。可当时的明缅关系其实并不好，双方甚至还爆发了多次战争，而缅王居然接受了永历君臣，这又是怎么回事？
当时缅甸地图
二、明缅战争
近代以前没有明确的领土概念，滇缅边界山地崎岖，民族复杂、土司众多，这些土司在大明强势的时候就归附云南，算大明直辖地，在大明弱势的时候就脱离大明控制，割据自立。和云南接壤的缅甸，就是这种心思。大明强势的时候就恪守规矩，不敢逾越；大明弱势的时候就蚕食云南土司，扩充地盘。因此滇缅边界情况极其复杂，领土纠纷也十分严重。
缅人
在明朝看来，中南这些地方全是我册封的三宣六慰领土，和内地省份一样，我来征点税不过分吧。按照缅甸的史书《琉璃宫史》所说：1649年，永历帝为了抗战，派人到登尼（三宣六慰中的木邦宣慰司，今掸邦北部）、孟卯（麓川宣慰司，今云南瑞丽）、景永（车里宣慰司，今云南西双版纳）、景栋（大明孟艮御夷府，今掸邦东部）、西昆（所在不知，但应该临近上述四地）等五地收税。当年12月，缅王派两个王弟亲率两路大军驱逐明朝官吏。1650年1月，缅王的王弟到达孟卯，明朝官吏没有和其交战就离开了。10月，缅军向西双版纳进发，在孟林（云南孟连）和明军交战，被明军打退，缅王王弟德钦内谬耶觉在撤退途中病死，缅军伤亡1/3。所以当时的明缅关系十分紧张，但在这种局势下，为何缅甸还是接纳了永历君臣？这就是缅王的天朝心理作祟，把永历当成了自己的藩臣，也想玩一把以缅甸为中心的华夷秩序。
三、互相视为藩臣
有明一代，缅甸始终被视为中国藩属，官方层面上，中南的三宣六慰归云南布政使司管辖。当时的缅甸也并非今天的缅甸，它只是中南诸多土司中的一个。
三宣六慰
中国的《缅狩纪事》中说，1649年初，永历入缅之前就派世镇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入缅交涉，缅人见沐天波到来，“皆下马罗拜”。正月二十九日，永历一行到了达蛮莫城，“土官思线来迎”，皇帝“厚赐以金牌缎帛”。2月，永历帝派遣中军都督府都督马雄飞入缅甸告诉缅王，永历皇帝即将“南狩”，缅王躬身听命。即便发生了咒水之难，缅王仍不敢苛待皇帝，仍是锦衣玉食地供养，“缅仍修旧地，请上安住”。《求野录》也说：永历帝入缅，缅酋（缅王）专门派使者迎接，进奉贺表“称缅甸宣慰使臣某……缅人执礼甚恭”，皇帝嘉许厚赏之。
以中国史书的角度来看，永历帝一行来缅可不是寄人篱下的政治避难，简直和皇帝出京去内地十三省视察一样，缅甸土官都得客客气气，一副狗腿子的模样。中国方则端居天朝气度，居高临下地和缅人交谈；缅甸给永历一行的物资，中国史书全都用的是“进”“贡”的字眼。这充分表明，在明人看来，缅甸就是中国的藩属。
缅王
但在缅甸看来，中国才是藩属，缅甸接纳永历就是缅甸皇帝对明国藩王的恩赐！前边提到明缅之间曾发生过战争，但现在缅甸居然愿意接纳永历一行，原因就是缅甸王也想谋划建立以自己为核心的天朝体制，把自己当作核心，“夸示远近”。缅甸的《琉璃宫史》中提到：明军白文选曾向缅甸讨要永历帝，缅军不给，随即明缅又发生战争。缅王就通过内侍给永历“传旨”，说“你的部下骚扰朕的边境，这是何意”；永历“上奏”缅王，说 “李定国、白文选不知我在此称臣，所以骚扰，如果李定国、白文选看到我的手诏，一定会归附缅甸”。《琉璃宫史》是19世纪缅甸官方编写的正史，体现了缅甸官方的历史观和诉求。
从史实来看，永历一行在缅2年，缅王和永历一次也没见过面，双方应该达成了一定默契，都视对方为藩属，为了避免尴尬，两方君主就不见面了。
永历
四、为什么会有咒水之难
为何缅甸在接纳永历2年之后，突然背信弃义下毒手？咒水之难是预谋还是突发？这都是史学界关注的话题。
首先，中国史书坚决认为这就是缅甸的预谋。邓凯因病没和永历去咒水，侥幸不死，最后写成了《求野录》。该书说缅人诱骗永历一行去咒水盟誓，永历一到咒水，马上被3000缅兵伏击；与此同时，永历营地也遭到缅兵攻击，永历的内侍、女官、官员家属不堪被缅军侮辱纷纷自杀。咒水之难后，缅人仅留下皇帝、皇族25人和永历营地中侥幸不死的200人。而缅人发动突袭的原因是，明军军纪败坏，骚扰缅甸百姓，缅军无法忍受。
明军
缅甸《琉璃宫史》则说是突发事件。咒水之盟是为了让永历臣服而举行的会盟。永历到来之后，沐天波以为缅人要对永历不利，率先出手打死缅兵，引发缅方强烈反制，缅兵遂大开杀戒。此后缅王以博大的胸怀原谅了永历。但这个故事可就太扯了，永历一行不过300人，而缅兵可是3000人，在咒水动手的同时，永历的营地也遭到袭击，很明显就是缅方有预谋的袭杀。关于袭杀的原因，缅人更可能是对李定国的愤怒。
缅军
永历入缅后就被缅甸控制，李定国多次派人和缅甸交涉，希望缅甸释放永历帝，但缅甸皆不同意。此后李定国和缅甸爆发大战，李定国大败缅甸，但缅甸以永历为威胁，又凭借雨林地形，阻挡了李军。后来双方又多次交战，矛盾不可化解，随着时间的积累，最终引发了咒水之难。
文史君说
总的来看，咒水之难是缅甸的预谋，当然也和吴三桂大兵压境、新缅王上台更改政策有关。咒水之难对大明的影响是全面的，这场袭杀屠尽了大明最后的忠臣良将，彻底粉碎了明朝复兴的旗帜。此后，不论是各地反清复明的地下组织，还是台湾的郑氏，都没有了真正的大明旗帜，他们的事业注定失败。
参考文献
《狩缅纪事》，中华书局，2002年。
《求野录》，中华书局，2002年。
（作者：浩然文史·紫橘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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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9-15 12:16:59